克劳走了过去，轻盈坐下，看着这位老人道：“女士，大多人都不会相信占卜师口中的命运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还要坐下来。”年迈的占卜师露出了微笑。
“一位老人独自坐在这里，最后没有收获地回家，会让我感到惋惜。”克劳确实是在同情她。
路过的男女没人在意她，几乎不看一眼，更别说花钱占卜。
“你怎么会知道我最后没有收获，你也学过占卜？”占卜师笑得明显了一些，说话清晰但语速不快。
“直觉，连神都不是所有人信仰，占卜在人们眼里基本也是骗人的把戏。”克劳双手扣拢，肘部放在桌子上。
“所以你甘愿被我这位老人骗一次。”占卜师拉开小抽屉，把两根白蜡烛摆在水晶球两边。
“我很乐意，你刚才提到命运，那就请帮我占卜一下未来的命运。”克劳含笑着说道。
偶尔帮助路边的老人，没什么不好，她甚至可能只是想找个人说话。
“明白了，首先我需要你的配合。”占卜师一边说着，一边拿出一盒火柴，点燃了那两根蜡烛。
烛光被微风吹动，在水晶球光滑的表面闪烁。
“怎么配合。”
“别说话，和我一起，安静注视这颗水晶球。”
她的皱纹双手隔空捧着水晶球，嘴里默念什么，整个过程相当庄重。
克劳略低头，照着她说的做。
不过和自己预料的一样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。
约莫三分钟过去，她深吐了一口气，缓缓道：“一个不幸的坏消息，你在未来某一天，会被死亡拥抱。”
“被死亡拥抱？”克劳挑了挑眉。
意思是他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死亡？
随便这么占卜一下，结果跟某搜索引擎看病一样，不是绝症就是癌。
克劳饶有兴致道：“那怎么样才能化解呢。”
这种时候，她应该会拿出一枚护身符，保平安那种。
像极了算命先生口中的你印堂发黑，将来有血光之祸，我这有一道黄符，速速烧进水碗服下，可驱除灾厄。
占卜师却意外地摇头：“人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，占卜师也不能，我只能把看到的东西告诉你。”
她这些话，瞬间让克劳变得诧异：“你帮别人占卜也是这样？这样永远不会有回头客。”
“我只是一个命运的揭示人，一切占卜都是免费，没有所谓的回头客。”占卜师仍旧微笑。
克劳霍然失去对她的好感，听见类似诅咒的话，没人会开心，至少心情不会好到哪去。
“女士，你是炼金师？”克劳沉住气问。
以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，除了炼金师，任何占卜术都没有可信的依据。
“不，占卜是占卜，炼金是炼金。”她轻声否认道。
“那你借助什么力量看到了我的命运，一颗水晶球？它难道和某种超凡生物有关。”克劳本来只是想救济一下路边的老人，现在有种说不出的感受。
“也不是，而是因为，我是一名信仰者。”占卜师用紫瞳看着克劳回道。
信仰者……克劳愣了下，半信半疑道：“方便告诉我你信仰的是谁吗。”
又是一名和神有关的信徒？
“命运女巫。”占卜师的语气突然变得虔诚。
“命运女巫……”克劳对这位神的名字只有陌生。
听起来是掌管命运的女神。
“你想说，命运女巫赐予了你看到命运的占卜能力？”克劳不知不觉，开始琢磨她的话。
如果这是真的，就证实了神的存在，包括自己会死这件事。
这不禁让他彷徨起来，不得不去思考造成死亡的原因。
是堕兽教背后的邪神？
“你终于相信了。”占卜师久久未眨眼，凝视克劳。
“我想不出你欺骗我的理由，但我不相信自己会死。”克劳呼了口浊气。
几分钟前不接触这位占卜师，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。
“你的占卜也许有参考价值，可你毕竟不是神，对命运本身的解读不一定百分百正确，听了你的提醒，我大概猜得到自己的死因，我可以尝试远离它，就跟知道前面的大楼是危房一样，肯定不会靠近。”克劳神情变得认真。
“这是你对自身的安慰，你应该思考一下，当你选择改变现状时，会不会迎来另一种危机。”占卜师表情没有波澜，似在暗示什么。
克劳沉默了，要想改变现状，他必须远离堕兽教，最直接的做法，就是放弃猎魔人的工作。
放弃之后，会怎么样？
脑中瞬间闪过十三号和她的布偶。
那个危险的女人，会找自己索要圣石。
交给她或不交给她，只有这两种选择。
但是交给她以后，她那喜怒无常的性格，真的会放过自己？显然是在拿生命赌博。
第二种选择就是杀掉她……做得到吗，这是个更难以推测的未知数。
“看来你意识到了问题，你已经陷入了深深的迷茫，命运就是这样的东西。”占卜师看了眼烛光。
“我问一个问题，你见过命运女巫，还是用某种方式与她交流过。”克劳想了想，平静开口。
经历了思想斗争，依然没有选择相信她，准确说是她的占卜术。
她只是在无条件相信占卜的结果，并不能保证其真实性。
命运女巫长什么样子，在什么地方，又说了什么话，没实际见过的神，终究只是信徒幻想出来的产物。
“没有，但作为忠实的信徒，我切实感受到了她的回应。”占卜师捂住自己的胸口，回答得不明不白。
“我想，我在浪费时间。”克劳站了起来，摸出了两枚金币，放到桌子上。
他有点理解那些无神论者了，神的信徒基本都是谜语人，在他们嘴里得不到客观答案，根本分辨不了神的存在与否。
眼前这位占卜师，她自己认为神存在，但无法给出证明，再说下去没有任何意义。
看着两枚重叠一半的金币，又望向克劳远去的背影，老人的嘴角略微上扬：“我很好奇，你已经被死亡拥抱过一次了，为什么还活着。”
说完，她的紫瞳忽然慢慢褪色，变成了普遍的灰瞳。
“金币？是哪位好心人给我的，感谢命运女巫的庇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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