熟悉的自残冲动再次袭上心头，诺亚皱了皱眉头，五指钳住【谋杀者之刃】的刀柄，慢慢放回自己衣服的内兜里。
每一次使用都要抗拒那越发强烈的副作用，说实话诺亚已经感到有些厌烦了。但好在，冥冥之中他有一种感觉，这种日子或许马上就要结束了。
是的，心中的【神】告诉他，马上就能“吃”掉这个遗物了。
做完这些后，诺亚又瞥了眼冬司的尸体，稍微多等了会儿，确保他不会跟曾经的神父那样重新爬起后，才转身走向了缓缓打开大门的厕所。
无独有偶，满身是血的福克纳·鲁伯特，也从里面主动走了出来，
他似乎也听到了外面战斗结束的声音，眼下像是彻底放弃了抵抗……但也没准只是伪装。毕竟有的时候人们就连自己内心在想什么都说不清楚。人性这东西可比人工AI什么的要复杂多了。
“虽然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有这种预感了，但真的看到，还是有点不敢相信。”
没有诺亚想象中的慌乱，福克纳抹了抹脸上的血迹，轻笑一声主动坐到了诺亚对面的沙发上。
诺亚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，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，随手抓起边上还算完整的折叠椅子，朝着面对福克纳的方向缓缓坐下。
“你刚才把那两个虎爪帮的解决掉了？”
诺亚双手交叉悬在身前，静静打量着对面自顾自拿起酒杯，痛饮了一口的福克纳。
没记错的话，这酒好像还是那个叫冬司的虎爪帮管事拿来的吧？
听到诺亚的问题，福克纳点了点头，直接承认了这一点。
“你听到枪声了啊，嗯，我想这么做很久了。”说这句话的时候，他的脸上不自觉地洋溢起舒畅的笑容。
哪怕是诺亚也能看出他那份发自内心的喜悦，但这毫无疑问也让他越发的感到困惑。
明明是一条绳上的蚂蚱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？
于是下一刻，他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。
“为什么？”
“我毕竟是警察，杀这些犯罪者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？当然我不否认这里面也有出气的成分，但不多……我知道他们也只是棋子罢了，就像我一样。”
福克纳低沉地解释了一句，自顾自地又给自己的酒杯里蓄了点酒水。
在最初的兴奋过后，他整个人不可抑制地又颓废了下来。
“哪怕你昨天才因为和他们的合作关系，枪杀了一个无辜者？”诺亚冷冷地问道。
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抽搐了一下，福克纳原本因为酒精作用显得涨红的脸，一下子就僵硬了起来。他似乎是想要回避这个问题，慢慢垂下了脑袋，但很快就在一声自嘲的苦笑声中重新抬起，不闪不避地对上了诺亚审视的眼神。
“是的，哪怕我是个黑警，我也依然是一个警察。”
“同为犯罪者的身份，并不影响我行使警徽授予我的权利，履行对应的职责，这是两码事……两码事。”
看着情绪莫名激动又莫名冷静下来的福克纳，诺亚不禁再一次感叹起了人性的复杂，转头又问了另一个问题。
“所以……后悔吗？”
这个问题虽然问的不清不楚，但无论是诺亚还是福克纳都知道这个问题在问些什么。
“啊，后悔啊，我当然后悔啊。”捂着脸，福克纳紧咬牙关，低声咒骂道：“我就是个十足的傻叉，被人吹捧几句就染上赌瘾，欠了一屁股债，又像个傻子似的被人忽悠着相信这只是黑帮之间的内斗，结果到头来还为了这事情枪杀了个平民。”
“我当时真的慌了，那个叫巴特姆的听到了我和虎爪帮的谈话，还疯了一样跳出来想要用这事情威胁所有人，说想要入伙……他怎么敢的啊？！所以本来还在犹豫的我，下定决心后直接击毙了他。你瞧，当一个无辜者转为潜在的罪犯以后，开枪的阻力自然就小了很多。”
诺亚没有就这么想当然地听信他的一面之词，默默开启了【全知之眼】，选择了鉴定他的心理状态。让他有些沉默的是，【全知之眼】的反馈是福克纳并没有撒谎。
看来那位巴特姆先生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无辜啊。
但这依然不是福克纳选择开枪的理由。无论他的借口多么完美，在选择为了私利扣动扳机的那一刻起，他就已经沦为了犯罪者，不配再戴上那枚象征着正义的警徽。
正义是纯粹的，是圣洁的，是绝对不容许被玷污的存在。无论是NCPD信奉的秩序正义，还是诺亚信奉的神的正义，都是如此，也理应如此！
“说起来，现在想想，你开车经过巴特姆先生的葬礼现场应该也是故意的吧……为什么要这么做？”
“撒，谁知道呢，可能是为了赎罪，也可能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回头的机会。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，当我听到你在葬礼上说出那句‘正直而荣耀的一生’的时候，我发自内心的感到不甘心。凭什么，凭什么一个试图和黑帮合作的家伙能得到这种评价，凭什么我一个拿着低廉薪水为了正义奋斗了半辈子的人，就要走向这种结局？！”
福特纳近乎嘶吼地质问道，眼底满是密集的血丝。
没有受到福特纳情绪的干扰，诺亚只是平静地回道：“因为你做错事了，因为你没能把信念和底线坚守到最后……理由太多了，你确定要我一个个说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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