陌离的眼前还蒙着布条，不过换成了一块黑纱。估计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一些，起码不用蒙着好几层布了。
而他的胡子剃掉之后，那脸上的黑纱和褐色的皮肤映衬在一起，多了几许的沧桑又带着无尽的憔悴，让人看了心中一疼。
凤耀不知道陌离现在蒙着一层黑纱的眼睛是睁开还是闭着的，也不知道他现在能不能看到自己的样子。总之，她是想哭却一直拼命的忍着。
凤耀不想让陌离感觉自己是在同情他，而只是想要让陌离明白，即使再大的改变，只要他是陌离，她就是他的耀儿。
“嘶”陌离轻轻的抽气声拉回了凤耀的思绪，她这才发现，锋利的剃刀刮掉陌离下巴上最后的一缕胡须的时候，手劲儿微微大了点，刀刃一偏割破了陌离的一块皮肤。
“对不起，你很疼吧。我给你……”凤耀慌了一下，忙丢下剃刀去找手帕，企图帮他把血止住。
然而凤耀在擦去了一层血之后，忽然发现陌离的伤口并没有她想想中的那么大。
或者说，这一刀看似割下了好大的一块皮，但出血伤口却只有那么一点。而伤口周围的皮肤竟然是渐进的颜色，最外一圈是褐色，里面还是白皙的皮肤。
“没事，耀儿，并不怎么疼。我就是一时没忍住。”陌离握着凤耀的手，怕她因为伤了自己而内疚。
但凤耀此时脑中闪过一个个可能，猛然间感觉陌离的手拉住自己的手，心头一颤，似乎找到了一些什么灵光。
凤耀忙把陌离的手举到了眼前，翻来覆去的仔细看着。
就只见陌离的双手还是白皙修长的，骨节分明、皮肤细腻。虽然掌心和指腹都有一层薄茧，但丝毫不能掩饰他那双素手如玉雕般的美感。
“陌离，你有没有发现，你的手没变。”凤耀激动的声音都是颤抖的。
“手？是啊，只有我的脸……毁了。”陌离说完，微微转过了头，不想要让凤耀再看他的样子。
“不是不是，我是说你如果是蛊毒发作的话，为何只有脸才变化了，而你的手还是那般的白皙好看？”凤耀使劲儿的摇晃着陌离，企图让他回过神来，顺着自己的思路好好的去想一想。
陌离也怔了一下，所谓的关心则乱，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。
但是现在凤耀提出来了，还让他好好的琢磨，脑中思维千回百转，竟然也有了一个令他狂喜的猜测。
隔着黑纱，陌离把自己的手举到了眼前，看看手心再看看手背。他在洞穴里可以在漆黑中视物，所以现在虽然隔着这一层黑纱根本就不影响他看东西。
看过自己的手之后，陌离又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脸颊，从额头摸到了下巴，然后轻轻的触碰着刚才凤耀割破的那个伤口。
摸到伤口自然是疼的，但是很奇怪的感觉，伤口最外圈的疼痛却丝毫不明显。
陌离一把从桌上拿起凤耀刚刚放下的剃刀，对着自己的脸颊就划了下去。
凤耀一惊，忙扑过来攥住了他的手腕，摇头焦急道：“你干嘛呀？就算是想到了什么，也不用这么急着证明吧。”
陌离笑着勾起嘴角，安慰道：“耀儿放心，我只是轻轻的划过一刀，试试自己的想法而已。我手上的准头极好的，不会有事。”
“那也不行。”凤耀还是不放心，摇着头就是不肯放手。
陌离这才道：“不然这样，我先割张纸给你瞧瞧。”
陌离说完，从一旁的小书桌上拿起一张宣纸。对折了两次之后放在桌上。手里的剃刀随意的一挥，然后把纸拿给凤耀看。
凤耀接过来，就看到最上面的那层宣纸被割破了，而下面的那一层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。这才放心下来，点点头道：“你试吧，我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陌离的意思很简单，他和凤耀都一起想到，毁去他容貌的那层褐色的皮肤其实是能够掀起的。或者说是一层伤后的硬结，如果假以时日慢慢的恢复，去掉表皮的硬结，或许就能够回到原本的容貌。
虽然有这样的猜想，但看到陌离手里的剃刀划过一道弧光划过脸庞的时候，凤耀还是惊的瞪大了眼睛，紧捂住嘴巴才没有叫出声来。
但寒光闪过，凤耀惊的几乎要跳出来的心又变成了一阵狂喜。
“陌离，我，我看到下面那层新皮肤了。”凤耀一下子不顾矜持的扑上来，双手捧住陌离的脸，仔细的看着他刚刚划过的那一刀。
这一刀削得极薄，划过脸颊割去了最上面的一层褐色的皮肤。
虽然也有少许的血丝渗出来，但却露出了里面一层稚嫩、白皙的肌肤。
陌离也松了口气，手一抖，手里的剃刀“啪”的一声就落在了地上。
“陌离，我不是肤浅的嫌你难看，我……我是真的希望你好好的。”凤耀激动的攥着陌离的手，生怕自己表现的太过欣喜，让陌离误会自己。
何况现在只是割去了一块表皮而已，这要恢复的可是一整张脸，总不能就这样一刀一刀的削出一张崭新的脸来。万一高兴的太早，后来仍然没有办法去掉整张脸上的硬结，陌离岂不是还要失望一次。
但陌离却比凤耀想得更为大度、开怀一笑之后拥了拥凤耀的肩膀，柔声道：“无妨。能够好起来就是万幸。若真的就此顶着一张难看的脸，我也不会觉得难过就是了。毕竟我有耀儿，有我们的宝宝呢，总算是人生一大圆满了。人，总是不能奢求太多的。”
“嗯，我知道。我们再等等，司乾先生很快就赶来的，他或许能够有什么办法磨去这脸上的一层硬结。或许还有什么恢复容貌的药水，总之我们现在还有希望。总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凤耀有些词不达意，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。
但今天总算是最为开心的一天，她终于能够重新抱着陌离，安安心心的听着他和自己说着人生的圆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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