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躺在床上,再度回想起程姨的话,以蒙想:是自己错怪他了?
可,哪有他这样的,事事找人跟着她,当她是长不大的孩子?
上一次伤口发炎,是因为疏忽大意了她没太在意,所以这一次不会再犯错。
可他用不着执意如此,用了这么强硬的手段,找人处处跟着且直接没商没量的直接替她辞了《玲珑》的培训。
强权主义者的惯性思维方式,她误会也是正常的,不是麽?
思前想后睡不着,直到感觉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闪了闪。
是一则短消息。
祁邵珩发过来的。
以蒙打开手机,拿起来慢慢看,只觉得,是自己该承认了,她好像真的误会他了。
上面写着:
囡囡,
没有人能真的困住你,能困住你的只能是你自己。
你若想飞,你先生愿意做你的飞翔的翼,且你要明白,风筝线一直在你手里,由你全权掌控。
我是你的丈夫,所以我是你的;而你,是自由的。
夫,邵珩。
手机屏幕明明灭灭,以蒙握着手机看着这条信息,只觉得胸口微烫,像是有什么埋葬淤积的平静表面下的情绪被翻涌出来了。这缓缓的暖流来的猝不及防,她来不及躲闪,常日筑起的麻木的城墙在一点,一点地被击垮。
她那颗早已经被藏于冰雪中的心,仿佛被触动了一下。
有些疼。
不知是为他,还是为自己。
这晚,以蒙入眠异样的快,无梦的夜晚,她睡得异常平静舒心。
人们常说:有梦缠身,是因为入梦人心事重重。
向来总被梦境缠身的以蒙没有做梦,然而同在二楼书房的祁邵珩却是做了梦的。
他梦见祁家老宅,梦见老宅阁楼下的那棵枝繁叶茂的香樟树。
那年盛夏的清晨。
风很清爽,他母亲的病情好转,18岁的少年难得有空便倚坐在香樟树下看书。
彼时阳光正好,香樟树枝繁叶茂,绿叶莹莹,用于乘凉,方可避暑。
看着看着,他只觉得香樟树地枝桠似乎摇晃地过分厉害了。
即便这天气有风,可这样的微风吹动树叶‘哗哗响’足以,却不足以使得树地枝桠摇摇晃晃。
继续看书,香樟树又摇晃了起来。
18岁的少年站起身,自香樟树下向树上仰视望去。
绿树枝叶茂密,似有浅浅的蓝色在其中掩映。
那一抹蓝频频攒动,老宅香樟树低矮,却枝桠散的像是一把巨伞,从祁邵珩这个方向看去却并看不清楚。
换了另一个方向,祁邵珩倒是看清楚了。
枝桠高处五彩风筝被挂在上面了,有穿着蓝衣的女童正上了树,踩在枝干上,伸着小手,在一点一点地向风筝线靠近。
低矮粗壮的香樟树,并不是很高,所以爬上去不存在难度。
但是对于一个9岁的幼年女童来说,可能挑战性就大了很多。
小孩子到底是不知轻重的,就算这树不高,可年幼的女童摔一下总是会受伤的。
正当女童逐渐靠近风筝的时候,像是很敏感地注意到了树下有人注视的目光,她回头去看。
歪着脑袋,已然乖巧听话的小女孩儿模样。
她这一回头,树上树下,四目相对。
18岁的少年认的出,这是同父异母的兄长祁文彬收养的小女儿。
贯了她养母的姓氏,姓苏,名字确是记不大清楚了,只依稀记得有‘蒙’这个字。
他就这么想着的时候,是被一声严厉讥讽的冷喝声打断了思绪的。
“到底不是祁家女,站在树上,成何体统!”
这声冷喝来自不知何时,路过香樟树的祁文虹。
此话一出,本还在树上好好的女童像是受了惊吓,一个踩空,电光火石间就要从树上摔下来。
见幼女有摔倒的迹象,放出冷言冷语的女人确是走远了,当做没看到一样。
有意的,这是祁家暗中的心机。
香樟树下,有少年最不愿看到这一幕的人性残虐。
一个大人对一个幼童,残忍的过分。
拧着眉,少年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自己已经将9岁的小女孩儿生生接住了。
9岁小女孩儿对18岁已然成年的少年来说,接住她并不是难事。
树并不高,冲击力不大,女童即使摔伤不会太过严重,可就在那一瞬,仿佛是下意识的动作,少年接住了她。
他诧异,她也诧异。
他诧异自己仿佛惯性的动作。
她诧异他竟然接住了她。
照着往常,一般的9岁小女孩儿从树上踩空摔下来一定惊慌失措,就算不哭也是颤抖的瑟缩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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